大白好像也是這麽抱著小男主的，這算得上是熊抱嗎？我以為不會從他的口中聽到這句話。或者說，這話不會來得那麽快。

我固然是受前一段感情影響的。但林睿，他對愛情的執著與害怕，不會比我的少。他的父母給他的，是破碎的愛情。

我不敢說他不愛我。哪怕是自己，也不敢信誓旦旦地說，我能為了你付出一切。一段婚姻，未必需要滿到溢出的愛情的，彼此不討厭已是幸事了。所以，我以為，我吧，算不上一個好戀人，但還是能當得了賢妻良母的。僅此而已。

為什麽呢？我好像還沒變得聰明，依然卑微到塵埃裏，開出了花。

不知不覺，眼眶漸漸濕潤了。沒聽到我的回應，他的身體微微僵硬起來。我也急了。我踮起腳尖，在他的耳根下說：“我也愛你。”

是的，我也愛你。未來是如何，我還不能保證，但至少現在是愛你的。

前面的煩惱是杞人憂天了。所以說，有些剪不斷理還亂的煩惱，睡一覺也就罷了。盡人事，自然而然就能解決了；哪怕一時之間不能解決，那也該學著接納。畢竟，在心裏怎麽盤算，也沒有個解決的辦法。倒不如，醒來後再盡力。

短短的話，像是叩開了心房，情到深處，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。

即便早就準備好了，我仍然害羞地低下了頭。

他顫抖著解開我的睡衣，大概是緊張吧？連聲音也微微顫抖起來：“我和我爸不一樣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我學著他的模樣，替他解開睡衣。

不知什麽時候開始的，整個房間只有那床頭的臺燈散著昏黃的光。漸漸的，連那微小的燈光也被人摁掉而來。

因這燈光的湮滅，黑夜溫柔起來。模糊的臉頰，耳邊細語，清晰的呼吸聲……都因黑夜而變得微妙。白天裏觸碰的渴望，只有在黑夜才能變得真實又虛幻，讓人任由自己在浪漫與力量中沈淪。

這到底意味著什麽呢？

入睡是不容易的。旁邊的他安靜下來後，事實上，我並不知道他是否睡著而來，又或者是不是像我一樣，內心卻不得安靜了。

仿佛剛剛的那個人是幻想，這邊這個才是真實的。

是不是說，欲望也是不真實的呢？轉瞬即逝。

但他是真實可觸的。甚至用不著伸手，因為此刻的他正抱著自己。聽著他的呼吸聲，內心不再缺了個口，沒有冷風可以灌入了。只知道此刻是安穩的，因為他，追逐夢想的力量又多了一分。

想到這兒，也就安心了。

我不安分地動了動。他閉著眼睛，伸手到我這邊，掩了掩被子，把我抱得更緊了。

意識模糊時，感覺到了凝視。猛地睜開眼，被發現的他粲然一笑，吻了吻我的頭發：“早。”

“早。”我喃喃。往他身邊靠了靠，不舍的情緒蔓延開來。

我繼續含糊地說：“不想起床。”

“嗯，那再躺一會兒。”

我凝望著他，忍不住伸手去摸他臉上的一顆痣。長在白皙的臉上，這算瑕疵嗎？咦，鼻子也沒有特別挺呢。

不完美的殘缺，依然會讓我賞心悅目呢。

仔細端詳太久了，我發現他的耳根都紅了。他也帶著笑意打量著我。我正覺得耳根也愈來愈熱了。轉念一想，我的人，怎麽就不能看了？

起床第一件事，終於記起來，昨晚忘了刷微博了。拿起手機時，班長給我發來她跟宋先生的合照。

還是赴約了啊。我喃喃。

我們磨磨蹭蹭地終於起床，關上房門的那一刻，對門的人也一同出來了。起初沒註意，但總覺得面熟。

仔細一看，是姐姐跟陳軒。

我覺得人是恨奇怪的動物。昨天傍晚忐忑不安，今日碰見了熟人，反倒不因此感到羞愧，坦蕩起來了。

這倆人，在這節骨眼，怎麽又搞在一起了？大概是，緣分未盡罷。

我們面目相對。我疑惑著，姐姐沖我一笑，但不知怎地，我覺得我們彼此也都懂了。

“這麽巧？不如一起吃早餐？”姐姐開口先說。

我望了望林睿。

“嗯。”林睿惜字如金。

喝早茶的途中，我去了下洗手間。由於鏡子太遠，看不清唇上的口紅到底塗得如何，我便踮起腳尖。擡眸時，發現姐姐正站在身後。突然跟過來，又站在我站在我身後，看來是有話要說了。

我拿著口紅的手，停了下來，做出聆聽的姿態。

姐姐則抓過我的口紅，在我的唇上劃了幾下。她認真地摸樣，讓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。

“別笑，要不然一不小心下重手了。抿抿嘴”。姐姐嚴肅地批評著。有點兒像小時候媽媽給自己紮辮子時的感覺。

“別動，等下歪了就成醜八怪了。”我想起媽媽的臉和那時的話。

姐姐的臉貼近了我，同時，我也貼近了她。她長長而又翹起的眼睫毛，隨著她的眨眼而靈動起來，就像是會說話一樣。我貪婪地仔細地呆呆地望著她的臉。

肌膚被觸摸的美好的感覺。

口紅一筆一筆地在唇上劃著。每一筆，我都能感受到它的分量。以及一不小心擦出了邊界時，來自於姐姐的冰涼的手的擦拭，我都頓感親切。

我放棄觀察，閉上了雙眼享受著這少有的時刻。

“再抿一下”。

我乖乖地照做。

上唇被口紅輕輕地摁下，隨即便脫離了觸感，又小會兒，在另一地方，又被摁下。

“我們小夭長大了呢。”

我緩緩地睜開眼，抿了抿唇：“這樣就算長大了嗎？”

在自我意識裏，我早就長大了。又或者，並不傳統的姐姐，也認為這是裏程碑的成果？

“就算實際沒有，你的歷史不也能以此為界，劃一個時代了嗎？”

我的腦海裏，閃現的是王母娘娘帶著織女回到天上，在身後劃了一下，便出現了銀河系的場景。

小時候讀牛郎織女的課本時，一次一次地浮現出這樣的場景。

“姐姐呢？”，我轉身，依然是踮起腳尖，看著自己的唇，露出了滿意的笑容，“姐姐並不打算和他一刀兩斷？”

我沒有像姐姐一般地婉轉，盡管語氣溫柔。

拒絕了，就該幹幹凈凈的，不給人留希望的；否則，會給那個人帶來二次傷害。

“唔”，她看著鏡子，不知道是向我解釋還是對她自己說，“我好像做錯了。”

是對自己解釋的吧。

向我解釋什麽呢？畢竟，她負責的是她自己的人生。

“並沒能放下。不知道為什麽。”她略帶哭腔，卻依然是帶著笑容的。

“兜兜轉轉還是你。也挺好的。”

“嗯，這一次想想清楚。努力地去探索著。”

我敞開懷抱，輕輕地攬著她：“喜歡你給我補口紅。”

姐姐摸摸我的頭。

或許，人的一生就是探索的一生罷了。學著被愛，學著如何去愛。

所以，到底要不要和前任覆合？知乎上普遍的回答是，覆合不過是重歸覆轍，因為那個人還是那個人，你們之間的根本矛盾依然存在。

但其實，能問出這樣的問題的人，心裏早已經有底了。只是念著過去的情，與心底裏對失去的害怕讓她猶豫不決了。

依然愛著的人，當然還是會猶豫，不過猶豫的點是他真的還愛我嗎？該不會只是湊合著吧？但最後，仍然忍不住，像開始的時候那樣靠近。

我打心底裏為姐姐高興，也為陳軒高興。

繞著世界流浪，回到原地，恰好你也在這兒。上輩子要積多少福，才換來這百年難遇的緣分。

我回到桌上時，林睿正一勺一勺地往我碗裏裝粥。而這時，爸爸給媽媽裝粥的情景又浮現。想到這些，我嘴角動了動，露出了微笑。

愛情慢慢地滲透進了生活，而那個人正一點一點地走進我的生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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